【思念】99.0112攝
記得98.12/31那一天剛好輪到值夜班，
車子經過鬧區往上班的路上，遠方天空閃閃爍爍
煙火如燦花朵朵開
再過1小時就是迎接嶄新的一年了
雖然無法跟著人群擠與沉浸在倒數的歡樂氣氛裡
但內心卻是
祈盼這一刻的到來，有道是一元復始萬象更新
尤其阿嬤自從98/9/24中風後就身體每況愈下
又正值寒冬冷氣團發威，深怕阿嬤再一次中風的陰影揮之不去啊
真希望日子如撕月曆般告別昔日的苦痛記憶
迎接99.1月1日見紅大吉
阿嬤身體能夠稍稍好轉
然後
等待開春
天氣暖和點，新的節氣帶來好的病程發展
那晚我心裡是如此如此這般這般的想望。
下班後精神其實還不錯，拿著那時黑貓剛叼來的Rolleicord去試拍
公園裡遶來遶去卻找不到按下快門的題材
現在按底片要活用每一張，因為按一張就好比買了一杯涼水的支出
又6x6，底片只能拍12張按的又十分吝嗇了起來
沒有好的光線
決定收機回家補眠時
在一面牆上令我佇足了好一會
有幾次生活中遇到一些景像
好比在提前釋放出「某種訊息」讓自己不得不去靜靜思考
想把它當合理化，去解釋自己想太多，以免怪力亂神混淆視聽
徒增自己情緒起伏與困擾
但靜靜的回想起來這樣的「某種訊息」反倒變成多一點留意
其實也不見的不好。
99.01.01 Lx2攝
A:或許臨床上看生命起落無常，當你接觸越多就越跟生活起了相關連想
B:加上老人家生病，一顆心總是掛念著安危否？
C:還是冥冥之中有一股預感？？
幾條以直線對角線平行線隔開成區塊的一面牆
附予了時間、空間、心鎖與文字
我把它解讀為
打開靈魂的窗口(心鎖)--->隨著文字(心無罣礙)--->通往未知的旅程(空間)--->然後隨每個人時間點的不同(時間)
突然想拍下的感覺特別強烈好比心中有以上提到ABC那三種感覺般....
之後我再用底片傻瓜機Ricon R1S有上下遮片設計再拍一張
框取想要的畫面捨掉一些東西
只是當下不能馬上看。
【嵌入掌心的炭記】
這像是心神不寧般帶來的負產品
阿嬤再次中風病情危急時
做什麼事都有點恍神般
印象在國小時自個頑皮把削的尖尖的鉛筆心不小心插入在右手掌
隱約還看的到黑黑的小點躺在肉裡被一層皮膚包裹著
20幾年後畫完了病人體溫單上的記錄順手要把筆丟進抽屜
這個動作沒什麼困難度連2歲小孩都會輕而易舉完成
而一恍神那筆沒丟進反倒卡到桌邊跟手掌成垂直然後活生生嵌入左手掌心
掌心向下筆還懸空著需施點力拔
頓時~~痛
因為有點深度又製造了一處洗不掉的小黑點
白目的同事邱小婷還送來一塊【橡皮擦】看能不能夠擦掉
真想扁人到底她的頭殼在想什麼(笑)
然後我把左右掌合在一塊
那兩處小點竟然不偏不移的交疊在一起
20幾年前的搗蛋事已不復記憶
今日的痛，事由很深刻！
【夢見父親】
父親在八年多前因病往生，
剛開始出現在夢裡的父親
依舊是在生病時的情境
因疾病而接受化療藥栓塞到肝細胞的痛苦模樣
每一次療程就是一次疼痛耐受力的煎熬與考驗
整個夢境心情很沉，也很心酸
直問父親什麼時候還要回診，痛可以忍受嗎？下一次療程何時？
擔心腫瘤不知道還有沒有變大…..
夢境中情緒越來越低落
然後在含著淚眼中驚醒過來
耶~
父親不是走了嗎？
想說人都走了那麼多年了，怎還會夢到他生病時
之後
隔了好幾年就再也沒再夢見他了
直到去年8月
他不再是以生病時的模樣出現
而是捲起滲濕的褲管
雙腳赤足在溢滿水的田裡
好比他還沒生病時在田裡工作般
拿著鋤頭拼命在疏通水流
只是背對著我不發一語
不管我如何叫他....
隔了2天
父親節，南部發生了嚴重的88水災
有人生命財產就此沒了
更多無家可歸的
不知道是否父親善良的感應提前提醒著我加以注意
巧何也好是感應也罷
對我來說，那是隔了8年後沒有實質再過父親節
父親梢來的訊....
【呼吸困難】
到底喘是什麼感覺，呼吸困難吸不到氣的感覺是如何造成病人不安
輕一點的氧氣鼻導管可以緩解改善
重一點的可能必須插管治療才能挽救生命
阿嬤生命末期的前一週
因心律不整，心臟功能變差，常會突然喘起來
也因為有過肋膜積水喘的經驗,害怕與吸不到氣十分沒有安全感
在家裡備好氧氣及一些支氣管擴張劑以便當發生時可以蒸氣吸入來緩解
說也奇怪那晚值夜班
熬到早上交完班要下班時我卻無來由的呼吸困難起來
測了自己血中O2濃度還96%屬正常
但是那種呼吸困難胸悶的感覺卻一直都在
只好戴上氧氣鼻導管感受氣流往鼻孔內緩緩蔓延開來
這才知原來這玩意吸起來鼻導管的朔膠味很重
無法解釋的原由
我把它怪罪到昨晚那杯煮出來的咖啡上
或許濃度比較純影響心悸身體不適
看來我是那種喝3合1就可以打發的
不用喝太高級的(笑)
吸氣舒服一點後下班回家探望阿嬤
備用的蒸氣吸入藥空瓶被棄置在桌面上尚未丟
二叔說昨晚阿嬤又喘了起來
稍早前那一次更厲害不敢怠慢趕快扶阿嬤起來吸藥
這麼說來我跟阿嬤
曾經在某個交集的時間點同樣用著氧氣，
是心有靈犀？是另類體會？
我體驗到那份說不出的不適感
也心疼阿嬤必需迎合疾病帶來每樣苦痛
會喘的病人真是辛苦啊！
【夢境】
99.01/07阿嬤在清晨6點叫喚她時無法回應，
眼睛也無法睜開只能發出嗯...啊..噗….呻吟聲
但我知道她想表達卻十分吃力
左手因第一次中風只有影響到拇指食指活動功能
這次整隻左手都癱了，身體軟趴趴
我握著阿嬤的右手請她若還有意識知覺就將我的手握緊
掌與掌的溫度傳遞著不捨與擔憂
及更多不安的訊息….
只見阿嬤一次一次緊握的力道比一次深
好比指甲將要埳入皮肉甚至已達痛楚
這一次任何人都看的出來不妙
緊急送醫切了腦部電腦斷層
再度推入加護病房
看到大片範圍梗塞點心都涼了
希望被狠狠擊垮大伙情緒開始瓦解
安頓完阿嬤，回家後心力交瘁
躺在床上怎麼睡著的我已經不記得了
做了一個夢卻很深刻
我遺憾來不及做到的
又憂懼即將到來
更害怕失去
太快了一切來的太快太突然了 ….
我夢見阿嬤躺在四週用黃布巾圍起來的一張小床上
家人圍著她陪著她
夢裡用不捨的心情語調叫著阿嬤啊….阿嬤…
驚醒後
隨著一顆顆淚水滾落，模糊了空洞的視線
映照著天花板的白
不敢將夢境一一去占卜
內心也真明瞭若腦部又有變化
「夢」
也會確切變成真實感
那是來急的來真的迫切的
騙不了自己
【靈魂往那去？】
隔天(99/01/08)
阿嬤腦壓升高
生命徵象極度不穩
昏迷指數已降至3分
昨天惶恐不安、害怕，把我緊緊握住的手
現在不能再有任何動作了
冰冰涼涼的沒有一點血色
指甲也微微發紺隱約告知器官功能開始衰竭
家人叫我去評估看看是否可以辦理病危自動出院
好讓阿嬤在家往生
「家」
讓即將離世的人在親友陪伴下求得心安平靜
讓還沒脫離肉體軀殼的靈魂能夠跟著回來
讓病痛牽絆已久的心免於陌生環境的恐懼
很多病人在意識到自己快不行時都有" 想要回家 "的要求……
那留一口氣回家之後呢？
姑姑是虔誠的佛教徒
家人協商討論後我們以佛教的儀式幫阿嬤辦理後事
曾經拜讀過《西藏生死書》，書中所提
當死亡來臨前的最後念頭和情緒，對於即將往生者的立即未來，
會產生極端強有力的決定性影響
親友和家人應該竭盡啟發正面的情緒和神聖的感覺如愛、慈悲和恭敬
儘量幫助即將往生的人 「放下攀緣、欲望和執著」氣氛儘可能安詳，控制自己悲傷的情緒
以免擾亂臨終者死亡那一刻的平靜。
要壓抑克制自己悲傷情緒老實說~很難
好幾次都離開阿嬤面前去喧洩完再回來
所幸我們都儘量辦到了
最近又把《西藏生死書》
從書櫃上拿出來翻閱
如封面書皮上所言
它真的是一本很棒的”臨終關懷手冊”
隨著阿嬤的後事
深深感受到潛移默化影響了我
不管在生活及工作上……
【心無罣礙】
<<般若波羅蜜多心經>>上其中所提到的境界:
菩提薩埵依般若波羅蜜多故，心無罣礙，無罣礙故，無有恐怖，遠離顛倒夢想，究竟涅槃。
這是令人心生嚮往的
底片小傻瓜R1s拍的最近沖出來了
一直想把那道「心鎖」去掉
終究還是露了餡
要做到 "心無罣礙 " 不簡單啊……
七七已過
開始著手整理一些照片、遺物
阿嬤的聲容相貌
永遠的凝結在歲月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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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看了一部日劇影片叫"東京日和"
它是攝影師荒木經帷用相機紀錄亡妻的愛情故事
藉著攝影集重新去感受與妻子之間的情愫和回憶
每個人都會經歷生離死別
然後選擇"某種方式"來紀念與渡過憂傷期
最後
讓時間來稀釋悲傷的情緒
這篇純粹抒發對家人的懷念
心情很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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