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ntax T2 + 科達HD200 。 98/7月
[服老]
平常活動自如的我家ㄚ嬤
在9/17的半夜2點痛醒
雖說疼痛的忍受性每個人盡不相同
但是對於老年人來說或多或少都有身體上酸痛情形
普遍也都酸痛貼布不離身
阿嬤也常問我，保健食品，藥罐子可說堆積如山為什麼還會這樣？(腳痛、脊椎痛)
冷不防脫口而出
"啊~就退化啊，老了呀多少都會酸痛"
語畢，阿嬤就殿殿了起來一付不服老的樣子
阿嬤聽不懂一些醫學名詞
我又打個比方
"就親像身體像一部機器啊，用久就會生鏽,零件會故障般...
你看你這部機器用了80幾年了耶多少都會慢慢出現退化的現像...."
我一邊解釋一邊安撫她的情緒
好讓她能夠宛轉接受
[服老]似乎是向疾病屈就的代名詞，一點無耐又必需面對的現實啊
末約5年前阿嬤腳痛初患時
在二叔經朋友介紹下
第一次以自費身份尋求所謂的名醫
從關節處施打玻尿酸
往返高雄就醫幾次
疼痛有獲得緩解與改善
雖不能根治至少還能維持最佳生活品質
阿嬤笑說這油好貴，每去一次"針油"
關節處施打玻尿酸
就要撿腸納肚好幾天....
這次舊疾復發阿嬤依舊前往
療效已不同前
或許年紀更加增長骨質退化情形日趨嚴重
"針油"這件事已發揮不了最好療效
取而代之的是身上滿滿的針孔與退了又瘀青的皮膚印記...
看在眼裡心裡發疼
幾次建議阿嬤住院開刀否？
老人家聽到開刀簡直避而遠之
這時才說出，老了！顧忌身體"牽未條啊"
Contax t2 + 科達HD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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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24]
在9/17之前阿嬤都活動自如
瞬間的疼痛加身甚至無法行走
躺、坐、臥、站似乎找不到一個可以令她舒服的著力點
今天(9/24)再去"針油"就是第8趟了，
阿嬤，今天再沒有效我們就去醫院吧，又不一定會開刀！？
我耳提面命般的分析與祈求....
阿嬤似乎開始釋懷與放下堅持，固執與急性子的個性每次都會讓人隨口唸幾句
有道是~阿嬤疼孫通人知！孫子輩的才能這樣的無理取鬧碎碎唸。
其實若真需動刀，還真有擔憂煩惱之處呢！
"畢竟開刀容易養刀難啊"
傍晚,我剛從外頭拎著晚餐回家
家裡頭燈打得光亮卻不見人影
想到這幾天來阿嬤的腳痛一直沒改善
心也開始跟著沉了起來
剛扒了幾口飯
剛好母親從外面回來，慌慌張張的神情一語道出
[緊累緊累，趕緊去醫院，你阿嬤中風啊！]
"中風"這兩個字眼狠狠的閃過我耳道
還搞不清楚狀況也沒多問即直奔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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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診]
急診室裡推床上留觀的病人很多，人聲濎沸、人群中我找不到阿嬤的身影
焦急的快掉下淚來，空氣中懸浮著不安的張力，我聽到自己的心跳聲噗通噗通
中風屬於急症有人因此喪命有人因此長期臥床......
職業使然想到下一步，又下一步，再下一步之後會怎樣....
教科書學理、臨床、後續care問題，一一 浮現在腦海中。
疾病的輕重正牽引著浮動的心
放射科門開了，熟識家人的背影隨著推床倒著出門口
我以來晚，當時沒有陪在阿嬤身邊內心感到愧疚
一邊攙扶著推床推到重症檢傷區
阿嬤還認的我並叫出我的名字
看著眼皮沉重般的阿嬤心非常的不捨
不捨她這幾天受的苦，看在眼裡我卻沒幫到她什麼
因疼痛及波動的毛燥情緒、好幾天沒安穩的睡一場覺、便祕加上如廁的不便，高血壓病史...
總總因素引爆了這次的腦血管意外
我摸著阿嬤泛白的毛髮，疲累癱軟溼冷的身軀
想到左手肢體明顯的無力，想到往後的復建之路
握著阿嬤的手好緊好緊，像害怕失去什麼般...
索性電腦斷層(Brain CT)沒有發現出血點(出血性腦中風)
核磁共振(MRI)在右腦發現了血栓(缺血性腦中風)阿嬤屬於後著
加上及早送醫確立診斷，原本在梗塞後黃金2小時內施打血栓溶解劑對患著來說有助益
傷害減輕到最低，但風險也很高，有研究少數6%注射後，因出血更厲害而喪命
急診醫生將利害關係一一講述叫我們討論及考慮
剎那間我像站於十字路口迷了路的行人般
深怕走錯路下錯棋就會面臨致命的一擊
集思廣益幾番請益後，醫院神經內科醫師也不建議施打
首要條件阿嬤年紀已在適用者年齡之外
老化，血管彈性不佳徒增危險機率
這才了卻舉棋不定忐忑不安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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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病危&加護病房]
加護病房中不需有陪客，固定一天2次探病時間
阿嬤很少住院，分離的焦慮難免
密閉室空間有著生命徵象、呼吸器監測的機器聲，
作治療走動聲，要是遇到有病況不穩的更有急救聲....
擔心阿嬤在這環境中不配合、害怕、無助影響到病情。
語諾明天一大早就會來看您了
醫生說你算很幸運的了
阿嬤~好好寬心養病要加油喔！
病危單、必要時同意約束單、插中央靜脈導管同意單、插氣管內管同意單...
看似平常Routine工作此時角色互換成了簽收的家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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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眠夜]
家中有人生病
心就彷彿揪在一塊如被纏上一條麻繩
病況好一點好比麻繩放鬆了一些
不合乎期待如同繩索拉的緊繃逼得喘不過氣來
加護病房的那幾天我失眠了，除了惶惶然面對
竟也找不到抵抗危險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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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含笑花]
為了顧及飯碗從這家醫院下班後或上班前又跑到另家醫院，生活總覺得提不起勁
9/26晨，
阿嬤手植的含笑花殿殿的展顏開來，一朵、兩朵、參朵...花香淡雅芬芳四溢
突然間想起偷拍過阿嬤採花的背影
好久沒好好拿相機拍照了，有十足的熱忱但我更需要按快門來放鬆與舒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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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安符&轉到普通病房]
我以約定的時間早到，icu門口外愣愣等著
"某某人的家屬"，護士對門外叫喚著
一批人隨即入內手拿著衣物請小姐幫忙換上
又一群人掩面而泣哭哭啼啼步出了門外
隨即擔架被推了出來
他們以聲音引導，回家的路頻頻囑咐
人間，
生命的起、落一道門隔著
彷彿近在咫尺卻也如隔世
9/26午後，
阿嬤度過前幾天的危險期將轉到普通病房
去ICU接她時，護士小姐說剛剛協對面床CPR無效，
阿嬤很害怕教唆拉起床旁圍簾越密越好
我將昨天到媽祖廟裡求的平安符幫阿嬤戴上
從表情中可以看出好像吃了顆定心丸般百毒/百邪不侵
宗教無形的力量有安定人心的效果
信著恆信鐵齒的大有人在
那天下午阿嬤在週圍都是家人中，睡的十分安穩
從10樓普通病房看出去
跟阿嬤說[我們的家在不遠處清析可見你要加油趕快好起來，就可以出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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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便&牽手情]
病痛讓胃成了用藥後的負擔
加上中風算是身體出現重大壓力引發壓力性潰瘍
吃什麼吐什麼，醫生建議作胃鏡進一步治療
阿嬤固執搞操煩的個性又來了，不想作胃鏡拖了幾天陸續解黑便
頭暈想吐臉色蒼白，每每上一次廁所，回到床上又喘呼呼軟趴趴，
規勸阿嬤包著尿布床上[方便]即可
也比較安全(不管是不小心跌倒還是病情)
阿嬤說不習慣啊...
護病心急深怕有個閃失加重病情
那天面對阿嬤我想我也沒什好臉色，更別提好語氣，我開始顯得沒有耐性....
從醫院回家的路只有2分鐘,我卻感覺騎了很久，心情很沉
睡前在想，倘若我現在是阿嬤，包著尿布大、小便就給它躺著拉下去
我真的辦的到嗎？？？
或許
求好心切也太急了一點。
胃鏡報告出來，胃、十二指腸，舊+新潰瘍多處合併出血，透過胃鏡止了出血點
暫時禁食，幾天下來阿嬤消瘦了許多，體重從原來50--->44kg
阿公不捨，話都還沒出口隨即抽著面紙拭淚
我最怕老人家哭，幾日下來外表似戴著面具假裝堅強，其實面對疾病的不穩定性
內心的焦慮牽繫著每條神經顯得十分敏感也很容易被擊碎...
尤其看阿公牽阿嬤的手時
說著:[我巄底加，賣甲你放棄啦你趕緊好起來...]
突然間我想到林憶蓮唱紅的這首歌~~至少還有你
我怕來不及，我要抱著你.........
從以前到現在拍了不少認識/不認識人的照片
現在拍照對我來說有意義的照片
就顯得彌足與珍貴
拍完後我就躲到洗手間去了
或許有時候悶很久該是讓眼淚潰堤一下了
[家]
10/2，午
明天就是中秋節了
家是幸福溫暖的停靠站，家人團聚平安就是最大的幸福
阿公望著家的方向，望著背影
我想
我們想的都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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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秋節]
10/3 午
我想阿嬤鐵定在醫院過中秋看月娘了
今天家人陸續返南到院探望阿嬤
孫子輩的齊聚一堂
阿公阿嬤喜樂寫於臉上
也因為阿嬤病中家人的凝聚力更彰顯
(軟體後製‧鉛筆素描)
原本前幾天就想寫下這一篇
只是鍵盤敲了幾下就難過的寫不下去
我們習慣紀錄生活中喜悅的事
卻潛意識裡故意忽略困頓難過的事
深怕記憶會隨著時間流轉而慢慢淡忘
所以寫下日誌心情
家人的聲容樣貌
將永恆
凝住在歲月裡。
*這篇就不回覆留言了，盼請大家見諒！
98.10/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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